“捕风捉影”说家具——北京皮影剧团团长董幼民谈古典家具的艺术神韵

（中国红木古典家具网原创文章）

沙 蕾/文

北京市广安门电影院经理，北京皮影剧团团长，古典家具收藏爱好者——这三重看似毫不相关的身份却被董幼民集于一身。带着好奇，记者走访了这位半生徘徊在“光影世界”里的古典家具爱好者。

记者（下称“记”）：在你看来，电影、皮影、古典家具这三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吗？您是怎么喜欢上古典家具的？

董幼民（下称“董”）：电影和皮影，都是借助光与影产生的艺术，皮影可以说是电影最早的“祖先”，所以，二者是有联系的。

至于和古典家具的联系，电影里当然是有古典家具的，这个就不用说了，大家都看过。皮影里面也有家具，我记得我看过的一出陕西皮影戏里，在一个表现室内活动的场景中，八仙桌牙子上的雕花都被皮影表现得淋漓尽致，给我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

说到古典家具，我首先要声明一点，说我是古典家具收藏爱好者其实并不确切，我对所有承载中国传统文化的艺术品和艺术形式都很感兴趣。家具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的一种载体，所携带的文化信息非常非富。我认为它和皮影一样，记载着我们国家的历史和文化发展历程。

古典家具和皮影都具有鲜明的历史特征、地域特征和民族特征。我们可以看到，全国各地都有各自的家具风格，无论是做工、用材、结构还是装饰手法都各具特色。同样的，全国各地的皮影艺术风格也有着很大差别，这些皮影的雕刻工艺、彩绘方法、伴奏、曲调、唱功等，都有着极强的地域特色，受到民风、气候、习俗、礼教等因素影响的痕迹相当明显。皮影由于最早产生于田间地头，是普通百姓工作之余的一种娱乐方式，因此皮影中的故事，以戏说和演义居多，反映的是非主流的民间文化。而古典家具由于主要功能是“登堂入室”，因此其所承载的，更多的是主流文化和正统价值观。

记：你所说的古典家具所承载的主流文化和正统价值观是指哪些？

董：首先从家具的功能上看，中国人历来主张“以理节情，情理结合”，注意行为举止的理规风范，崇尚稳重端庄、温文儒雅的品行。这种审美取向在许多器物的设计中都得到了鲜明的体现。比如屏风，原本的实际作用是屏蔽风寒、分隔空间，但后汉李尤在《屏风铭》中却说：“舍则潜避，用则设张，立必端直，处必廉方，雍瘀风雅，雾露是抗，奉上蔽下，不失其常。”可见在这里，屏风已不仅仅是一件简单的家具，而成了儒家道德伦理的一种体现和象征，此时在屏风上，就已经承载了儒家所倡导的价值观和基于儒家思想的社会主流文化。这样的例子在中国古典家具设计中随处可见。

除了在功能上承载文化外，中国古典家具在细部装饰手法上，也随处可见传统文化的印迹，比如古典家具的装饰中不乏关于仁、义、礼、智、信的题材。人们以故事的形式，把这种信念转化成纹饰，雕刻于家具之上。于是家具就成了承载这些文化符号和价值观符号的“座佑铭”。

另外从家具的摆放方式上看，明清以来的室内布置，一般都遵循儒家的“中庸之道”思想，讲究“不偏不倚”，家具的件数都是成双成对的。皇家以宝座为中心，左右对称，民间以供奉祖先牌位的条案、条桌为中心，左右也对称。这些都恰到好处地反映了儒家注重人伦教化，讲究上下尊卑等级的思想。

这些就是古典家具所承载的主流文化和正统价值观的方式，也就是说在各个历史时期，官方所倡导的东西，在家具里体现得比较多。

记：你主要感兴趣的是哪类家具呢？

董：我并没有刻意地去追求“哪类”家具，只要是造型优美、做工比较精细合理的家具我都喜欢。这当然也跟经济实力有关系，一是同时满足型、材、艺、韵这四个条件的家具肯定是价格不菲；二是要碰到这么一件好家具也确实不容易，需要有机缘，如果一件家具既造型优美、做工精细，又用材名贵，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但很多情况下没这么巧，所以在不得不有所取舍的情况下，我多半会选择型和艺，材质如何到在其次了。至于韵，则是藏在型和艺后面的，型和艺做得到位了，韵自然就出来了。赏一件家具归根到底赏的是韵。刚才我们谈到的家具所承载的文化、历史、价值观等等，也都是通过隐含在家具的韵才能让人们领悟到的。没有韵的家具是死的，而有了韵的家具就是活的、能说话的。比如一张摆放在书房里的官帽椅，它确实没有沙发舒服，但是如果你结合它的产生背景去感受一下，你能“听”到它是在告诉你“君子日三省乎己”，它提醒你要自律。同样的，一张摆在中堂（客厅）的八仙桌，当朋友到来时，它会用它的造型、摆放形式所隐含的气韵时刻提醒你，朋友不是不分彼此走得越近越好，而是要长幼有序，要保持适当的距离朋友才能做得长久。

（编辑：锦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