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文豹：和老物件“过家家”

可我要讲述的就是北京收藏界一个真人真事，他的“恋物”之“癖”还真让咱碰上了。
    孙文豹是个痴迷老物件的收藏家，他对自己收藏的老物件不是一般的爱，而是爱到骨子里。每日回到家里，一闲下来就要拿出自己收藏的老物件把玩，吃饭时得看着，看电视时得拿在手中抚弄着。更绝的是，常常睡到半夜，他会爬起来，偷偷打开储物间的门，把箱子里藏着的老物件拿出来——有满清的顶戴花翎、内联升的绵窝、明代手炉、雍正大盘、汉代陶俑、清代太师椅，把博古架上的东西换下，静静地欣赏一遍后，再放回去。

(老唱机的吴侬软语似乎把人带到了三十年代的上海滩)

他这做法一般人不会理解：偷偷摸摸的，像梦游一样轻手轻脚，何至于此呢？
原来，孙先生是怕惊醒了妻子和孩子。你想，半夜三更的，人家都在美美地做着好梦，他却在摆弄自己的坛坛罐罐，做这些时，可不得蹑手蹑脚，大气不敢出嘛！
还有一个原因是，孙先生的太太并不赞成自己老公这样“玩物成癖”，她坚决反对他把老古董摆得满屋都是。仅凭两三个博物架，是根本搁不下的。还有一个原因，搁在博古架上的东西，时间一长，会让人有“审美疲劳”，得换换花样才好。为免太太唠叨、孩子怪罪，他只有隔三差五地半夜三更起床，跟那些老物件玩一回“过家家”。人家就这么大的瘾，而且谁也挡不住。这样玩并快乐着，有时甚至胆战心惊，竟也是一种让他乐此不疲的生活方式。

(古沉的家具色调与青花的俊朗相映成趣)

其间还发生过几次悲剧性事件，比如1998年的一个晚上，孙先生把放在箱底的一块五六十厘米长、三十厘米宽、两厘米厚的鸡翅木雕花板拿了出来。这是他九十年代初收来的东西，共有十一块，八块小的，三块大的，他拿出来的是中间大的一块，上面多层镂空透雕着花瓶、炉子和狮子，是最让他为之得意的一件艺术品，他想把它展示在房间的门套上。门框突出来二三公分，刚好搁得下。放那儿后，他觉得效果还不错，就退后几步，仔细的欣赏起来。没想到就在这功夫，雕件离开门框，“啪”的一声摔到了地下。因为离着好几步远，抢救是来不及的。眼看心爱之物像“薄脆”一样摔成了碎片，孙先生呆呆地戳在原地，欲哭无泪。

(看着因为过家家而受到意外伤害的花板，孙文豹至今还有些伤感)

还有一回，那是2000年夏，孙先生夜半起来如厕，看到洗脸台上左右摆着的两个光绪山水大花瓶——都是八十年代初收来的老物件，他忽然觉得应该把这两件心爱之物擦拭一下。等擦完花瓶，他又看到瓶子上方墙壁挂着的两个镜框，那里面装着老绣片，觉得也应该把它们拿下来擦拭一把。等干完这些活后，他心里美滋滋的，心说：它们搭配起来古色古香，真是好看。没想到，墙上右边挂镜框的膨胀螺栓被他摘来挂去的弄松动了，正欣赏当中，镜框自壁上垂直而下，把他心爱的光绪大瓶斜肩砍背地抹了脖子，一分两半。孙先生又一次呆若木鸡。
    自那以后，孙文豹半夜里再也不敢玩那些大件易碎的藏品了，他改玩起了那些小件耐摔的东西。
    孙先生对与民俗相关的老物件一向情有独钟，比如磁州窑的小碟小罐之类，从这些不被历代官宦和专家们看好的东西中，他也能自得乐趣。他认为正因如此，那些制作者和手绘工才有了随心所欲自由发挥的余地，才能做出性情之物。他手边有磁州窑的茶叶罐、花瓶、小笔筒等，都不大，但很别致，上面是极写意的花草，再配些小诗。晚上起来在灯下摆弄，看着看着，能把自己乐得开心地笑起来。

(太师椅、青花罐与书法间似乎有了一种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