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站特邀编委
——访中式装修和木雕专家马慕良先生
作者：鼓友
中式风格流行，中式的红木和古典家具热销，另一个相关行业中式装修也蓬勃发展起来了。特别在北京，为了迎接2008奥运会，很多饭店、酒楼、茶艺馆都纷纷以中式装修、中式风格来迎接四海宾朋。为了了解中式装修领域的动态，我们特意走访了一直为人民大会堂、钓鱼台国宾馆、全聚德烤鸭店等北京重要场所做木雕和中式装修设计的专家马慕良。马慕良在北京工艺木刻厂工作，是国家级的高级工艺美术师和北京市级工艺美术大师，已经连续出版了三本畅销的设计图集《木雕图案》、《木雕图案续》和《中式装修图集》。
我们的会面地点是马慕良在卢沟桥畔宛平城附近的新居。颇感意外的是，居室只做了简单装修，很朴素、清新、明快。马慕良更是满面春风，因为他刚从在杭州举行的中国工艺美术学会木雕专业委员会成立大会上回来。
马慕良说，这次大会上，工艺美术学界的学者教授，和东阳、潮州、乐清、福建四大木雕的代表人物欢聚一堂，大家都是抱着学习交流的态度而来，畅谈自身的体验，共识还是“做艺先做人！” 而马慕良先生感受更强烈的则是中式装修行业发展中两大流派的对撞。
这两大流派，即学院派和实战派，学院派是工艺美术学院科班出身的职业设计师，实战派是各大木雕有代表性的艺人，他们风格迥异。学院派，受西方式的美学和设计教育，设计全部使用电脑，走中西式相结合路线，中式、民族的东西被简化，变成一种装饰符号或元素，设计风格更现代一些；实战派是传统的木雕艺人出身，实践经验丰富，遵循传统的设计风格和手法，拘泥于传统，又过于保守。
钓鱼台国宾馆谈判厅壁饰木雕
马慕良认为中式装修行业应该将这二者结合，走一条相互融合之路，突出民族时代感。而我们发现，马慕良先生自己正在走的就是这样一条探索之路。
1968年，马慕良到内蒙古插队。1973年返城，在北京工艺木刻厂做雕刻工，一干就是十年。不过，好学的马慕良业余时间一直拜师学素描、学绘画，虚心向工艺美院、古建、文博等单位到处求教，不断提高美学素养，渐渐崭露头角。1990年，马慕良设计的木雕作品《北京四合院》获轻工部一等奖，接着开始承担了人民大会堂、钓鱼台国宾馆等一系列重大中式装修工程的木雕设计工作。
“我们很关注传统木雕和中式装修的关系。”马慕良说，“木雕在中式装修和古典家具上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搞中式装修离不开木雕，有很多传统的风格韵味只能用木雕去体现，比如画龙雕凤，比如花鸟虫鱼，它们都有很多寓意在里面。”
接着，马慕良结合他的设计作品给我们做讲解。比如人民大会堂北京厅的门饰，马良的设计将北京市市花菊花和月季组合在一起，中间是菊花，上下月季花。当时还有清华美院、中央工艺美院共三家投标，他们的实力都很强，只有马慕良把这两种花组合到一起，并且把图案中式化，又使用很流畅的线条，甲方很容易接受，所以中标。
我们问：“这是否就是‘古为今用’？”
马慕良点头同意。他说：“我买了一本中式装修的书，书名上就写‘复古装修’，其实装修行业里避免用‘复古’两个字，您再弄个故宫太和殿就没意思了，仿古不是复古，纯粹复古就失去时代气息和味道了！”
马慕良接着说：“我尊重传统，但我没有完全拘泥于它，我先要把传统的工艺和技法学透，在学的过程中，运用现代美术的知识，将线条美化，使之更加流畅，在传统的基础上进一步美化图案和造型。”我们总结，“这就是‘洋为中用’喽！”
我们又问他将这样的理念和实践相结合的契机在哪里？马慕良说：“这个很特殊！是钓鱼台国宾馆的特殊要求，设计方案既不能太中式，也不能西式化。因为我们仿西式，怎么也达不到外国人的原汁原味，外国贵宾反倒接受不了，而将中式传统改良，外国友人看到的是中式的风格，中国人看了还有现代气息。就像咱们不跟外国比小提琴，而用二胡拉流行一点的音乐，就会皆大欢喜。钓鱼台的要求就是创新，给我了一个天赐的良机。”
马慕良说这几本设计图集受欢迎的地方也就是在这里，是在中式装修的创新之路上做了一些尝试。我们问：“那么您的知识产权不就提供出来，别人随意使用了吗？”马慕良说：“我孩子也竭力反对我出版，这是我近十年的心血结晶，但在社会上被更广泛的认可，对于弘扬传统文化也是做了一些贡献。不过，这些都是我过去的设计，这样也就逼得我在设计上还得不断创新、求变。”
我们再次翻看这三本设计图集时，感受到的美，就不再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了，而是透过图案传递出来一种气质和神韵，这些雕刻没有或玲珑剔透或纤弱的匠气，也没有繁琐而喧宾夺主的堆砌。舒展饱满的苞叶衬托着怒放的花朵；雕龙不是忸怩作态的张牙舞爪，而是目光如炬的威风凛凛；落地罩上的松柏或枝蔓不是芜杂的盘根错节，而是负势而上生命的力量……表现出来的庄重大气，也就是马慕良一直强调的，他正在孜孜以求的中式装修所要反映的民族现代感。
马慕良的著作
我们正在为这些木雕图案传递出来的气韵而感叹不已时，马慕良告诉我们，局部木雕表达的信息要符合整体设计效果的需要。如果说室内设计的整体效果或家具的造型效果是君，那么木雕所起的陪衬装饰作用就是臣，木雕可以增强整体效果，但反客为主则不美。
马慕良还讲，在中式装修设计中，首先要依据原建筑的原形状、构造的实际情况，把握甲方要求达到的效果。如建筑是四合院或仿古建筑，做中式装修的条件就比较好。而现在酒楼、茶艺馆多是租用居民楼、写字楼，内部空间很有限，就得考虑如何巧妙利用柱子、屋顶的梁子、楼梯、楼道。比如全聚德沈阳分店房顶上几道混凝土的梁子，加上几道线，中式味就出来了。有时大厅里一边有柱子，另一边还要再做一假柱子，追求中式的对称效果。家庭居室的中式装修就更难了，往往是房子顶高不够，面积不大，很局促。就象马慕良自己的新居，顶高仅2.55米，做复杂一点的石膏线就会感到很压抑，因此只能做一些简单明快的线条。
不过，马慕良告诉记者他正和一些企业合作，推出成系列的木雕花窗、花板、角花、吸顶灯的装饰花环等等，就象积木一样模块化的产品，各种各样，可以自由组合，消费者买回家可以DIY，自己设计，自己安装。这样企业可以批量生产，降低成本，消费者也可以买到现成的，既方便又便宜。这就象你买成堂的中式古典家具，家里的居住条件要求就高，而买两把椅子、一张小条案，摆在室内稍做点缀，中式味儿全出，马慕良的中式装饰模块的设计概念也是如此。看来马慕良在中式装修领域的创新之路，又做大胆的尝试。
我们和马慕良探讨越来越深入，不知不觉中，时间已近深夜十一点，不得不告辞。回来的路上，是北京城一天交通最顺畅的时候，都市的夜景也很美，而我在想，马慕良做设计的画笔，好象“神笔马良”的妙笔，不仅可以画龙点睛，而且也为中式装修的发展勾出了一幅美好的蓝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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